分享到: QQ空间 腾讯微博 腾讯朋友 新浪微博 开心网 人人网
收藏本站 RSS 订阅


鬼吹灯全集      精绝古城     龙岭迷窟     云南虫谷     昆仑神宫     黄皮子坟     南海归墟

怒晴湘西     巫峡棺山     圣泉寻踪     抚仙毒蛊     山海妖冢     湘西疑陵     牧野诡事

推荐小说《鬼吹灯全集》    《校花的贴身高手》 《流氓艳遇记》 《特种兵在都市》

鬼吹灯之抚仙毒蛊 第十三章 吊死鬼

所属目录:鬼吹灯之抚仙毒蛊    发布时间:2014-07-16    作者:鬼故事大全
太阳能热水工程控制柜
热水工程变频增压泵


  杨二皮直勾勾地盯着我,蹲在水中一动不动,他脸上的皮肤如同浸泡多时的尸体,又肿又烂。我上前一步要拉他,他却像发了疯一样的往后退去,嘴里不断地嘟囔:”我送,我送,我一定送,不吃,我不吃······”

  我怕他犯了失心疯,也顾不上那么多,连跨了两大步,将杨二皮牢牢地按住,朝岸上大叫:”杨老板出事了,快来人帮忙。”

  杨二皮那两个伙计原本在岸边观望,一听当家的出事,非但不上来帮忙,反而转身往林子里跑。阿铁叔和豹子二话不说朝我这边跑来,边跑边问怎么回事儿。

  我看了看杨二皮,此刻既不喊也不闹,如同失去了心智一般,颓坐在水里。他手中握着的东西早就不见了,四下也没有灯,我怕他乱来,一直半扶半按着,也腾不出手去寻找落水的东西。

  ”杨老板怎么烂了?”豹子手中举着探照灯,他一看杨二皮的脸,连往后退了好几步,他结巴道,”不,不会是被人用了,药······”

  他”药”字刚刚出口,阿铁叔已经一掌呼在他脑门上:”别瞎说,先搀到岸上,让香菱瞧瞧。”

  火光下,杨二皮的脸散发出青铜器一般的锈色,脸颊上肿了大片,个别地方破了洞,里头流出又稠又黏的腐汁。我见豹子并不愿意上来接人,就和阿铁叔联手,一人一边,叉住了杨二皮的左右臂,将他拖上了河岸。一出水就看见香菱挎着医药箱在岸边接应。她和查木将杨二皮扶到铺设了防水布的临时”床位”上,四眼远远地跑来间我怎么回事儿。我指了一下杨二皮,将他拉到一边低声说:”二皮脸运的货可能不干净。”

  四眼没听明白我的意思,反问:”他走私?”

  ”具体的我也没看清,不过箱子里装的东西挺邪门。他那两个伙计呢,跑哪儿去了?”

  “他们进林子了。”四眼指着我们身后密不透风的树林说,”我看他们满脸大汗,龇牙咧嘴的模样,还以为是拉肚子了呢!”

  ”这事没这么简单,我们得通知阿铁叔,叫他留心。”我说完又回到岸边,阿铁叔一听有人进了林子,神色大变。他大呼危险,两手一挥,豹子和剩下两个养马人,立刻翻身上马,朝林子里追去。我问他怎么回事儿。查木黑着脸解释:”你们汉人不懂规矩。这片林子是月苗寨的外围要塞,一般人入夜之后是不准通行的。林子里到处都有暗哨,没接到寨里土司的通知,一旦发现有人······就直接射杀,喊都不用喊。”

  ”这还不是最糟的,”阿铁叔凝神道,”我们刚才坏了渔灯,给寨子里带来了经济损失不谈,更破坏了双方长久以来的友谊。那两个汉犊子要是再一闯,回头更不好解释,闹不好会破坏两族人民的友谊。”

  我没想到一入苗地就会平添如此多的忌讳。又想到那两个贸然闯进林子的伙计可能凶多吉少,当场急出了一脑门子冷汗。查木说:”要不我也追过去,我阿哥是寨里的民兵,守夜的人大多认识我。”

  ”人越多越乱,豹子他知道进退,要是追不上······那只能怪他们命短,我们断不能一错再错连夜闯寨。丫头,你瞧瞧杨老板这是怎么弄的,其他人就在林子口扎营,一切等豹子他们回来再说。”

  香菱将杨二皮的衣领剥开,一股脓水夹杂着恶臭一下子涌了出来。原来他烂的不仅是脸,就连身上也开始发疮。”你们都让开点,我要给他检查一下。”她一开口,围在杨二皮身边的人纷纷后退,阿铁叔也拉着我退到边上。四眼问做身体检查,为什么不能有人在场。查木快嘴答道:”才不是一般的体检呢,香菱姐要看看他身体里是不是有’药’。”

  我已经无数次听人提起过”药”,也知道这是当地居民对蛊物的通称,只是不知道香菱要如何分辨杨二皮是否中了蛊,如果她真有这样的本事,说不定我们不需要深入苗区找那位名不见经传的白眼翁,只要她指点一二,就能了解圆形虫的来龙去脉。因为好奇,我特意选了一个比较刁钻的位置,透过人墙偷看香菱对杨二皮进行体检。小丫头先是从随身携带的荷包里掏出一枚五角绿叶,然后放在口中嚼碎了,最后将碎叶糊在杨二皮的人中位置。

  我不知道她这样做的目的何在,只好耐心等待,看她下一步的动作。香菱一直盘腿守在杨二皮身边,一丝不苟地盯着老头的脸,那神情好像一眨眼就有什么宝贝要飞了一样。不一会儿工夫,香菱忽然弯下腰凑到了杨二皮面前。我伸长了脖子想看她在做什么,却被阿铁叔大喝了一声,要不怎么说为人不能做亏心事,经他这一吓,我差点跳起来。阿铁叔瞪了我一眼,比画了一个掉脑袋的手势。我倒吸了一口凉气,心说苗蛊果然忌讳颇多。很快,香菱就站起身朝我们走了过来,我见地上的杨二皮未有什么改观,急忙问她结果。香菱不慌不忙地伸出右手,说:”你们看,是青鱼。”


  我起先只当自己听错了,再仔细一看,只见香菱手中握着刚才嚼烂的叶子,一条又小又怪的青色鱼苗慢慢地从烂叶里钻了出来,说不出的诡异。我和四眼面面相觑,不知道这是个什么玩意儿。马帮中的人却各个如临大敌,有人呸了一声,喝道:”我早说这貂皮佬不是什么好东西,你看,他染了药,还敢托我们运货。这里面肯定有阴谋。”

其他人纷纷议论起来,都说杨二皮不是个东西,不应该再替他送货。阿铁叔面色如铁,他横扫了一眼躺在地上的杨二皮,嘴唇上下抖动,最后一跺脚,喊到:”不管怎么样,先扎营。香菱,杨老板暂时交给你,好好照顾。”

为数不多的养马人立刻炸开了锅,有人不愿意,说队伍里有人中药,这是晦气到家的事情,会伤了其他人的福寿。这些养马人平日里都极其义气,为了兄弟放血插刀全不在意,偏偏对苗地的蛊物忌讳颇深,宁可冒阿铁叔的怒火,也要将杨二皮踢出队伍。

阿铁叔握起拳头,我当他要揍人,不料抖了几下又松开了,想来是不愿意对自家兄弟们动粗。香菱忽然拍手,对着众人道:”你们这样嫌弃他身上有药,莫不是在暗示,也要把我赶出去!”

香菱出生在用药世家是众人皆知的事,她这么说是故意让他们为难。果然几个汉子都不敢得罪香菱,忙连声说”不”。

”既然没有意见,那都散了,喂马,扎营,等豹子回来。谁再提丟下货主的事,谁自己来领鞭子。”阿铁叔乘机接过了话头,他一挥手中的马鞭,大伙立马散去,拾柴的拾柴,打桩的打桩,纷纷动手布置营地。

阿铁叔环视了一下,对我苦笑道:”世道不同了,人心握不住,队伍不好带啊!哈哈哈哈,让你见笑了。”

我冲他摆摆手,问有什么能帮忙的。他看了一眼香菱和查木,对我说:”自打接了这批货,我就浑身不对劲。可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自己没什么,就是担心这两个小家伙······胡老板,如果,我是说如果,我出了什么纰漏,希望你能看在林大夫的面子上,照顾他们一程。”

不知为何,我从阿铁叔言语间听出一股难言之隐,边点头答应边安慰他说:”不过一时背运,太阳总是要升起来的。睡一觉,明天自然好了。”

这时,树林中响起了急促马蹄声,阿铁叔苦笑:”只怕这一夜,连觉都没得睡了。”

我顺着声音的来源望了过去,只见豹子和另一个同伴从漆黑的树林中一跃而出,他们骑的马不断地嘶鸣,马背上各扛着两个人,看样子都晕过去了。

豹子下马,他满头大汗,快步朝阿铁叔跑了上来:”他娘的,要不是老子的马快,四个人都要死。”

原来豹子他们进去树林之后不敢驱马,怕声音太大暴露了目标,到时候吵了守夜人,别的不说,先一通硬弩铺天盖地地一射,躲不躲得过都够戗。豹子追着那两个伙计的痕迹一路跟到了树林深处,他知道再追就要出事,果断决定后撤,不想前头却忽然出来了”嗖嗖”的箭雨声。他知道这是守夜人的机关被触动了,正在犹豫要不要上前救人,却看见有人影朝他们的方向移动,仔细一看正是先前逃脱的汉人伙计。那俩家伙被吓得屁滚尿流,惨叫连连。豹子看不过,一马当先冲进林中,左右开弓,拽起两人就跑。

”没出息的东西,后来就晕了。”豹子将二人从马背上扯了下来,大喝他们,”别他妈的装孙子,快睁开眼睛,说到底怎么回事儿。你们当家的,是不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那两人早就被一连串的事情吓破了胆子,他们支吾了好一会儿,连比画带解释,我听了半天,还是云里雾里,只知道杨二皮这批货是要送去抚仙湖,而且是大主顾的意思。杨二皮曾经对他们几个手下说过,这批货物关系到他杨某人下半辈子的生活,要是有了闪失决不轻饶。奇怪的是,他这趟出门既没有带自己的得意门生,更没有让他的宝贝儿子陪同,只挑选了一些外帮的人跟随。这两个伙计,一个叫阿蛮,一个叫老幺,都是槽帮新进的人丁。我好生奇怪,既然是如此重要的买卖,杨二皮怎么会只招一群酒囊饭袋同行,这不是摆明了给自已找不自在嘛!

大伙都不说话,等着阿铁叔发话。他沉吟了一下,开口说:”事情都到这一步了,怎么闹都没意思。大家该干什么干什么,把窝子扎起来,避开涨水的河滩,聚到树林入口处。至于这两个人,豹子,他们都放在你的帐篷里,好好看管起来。大家按平常的分配,都忙起来吧!”

阿铁叔说话极富感染力,我们眼下分明疑云丛丛,他几句话的工夫就把大家给打发了。我从货马上取了一些扎帐篷用的工具,跟四眼两人扎起了自己的帐篷。马帮扎窝之后大家各自散去,我和四眼聚在帐篷里讨论刚才发生的一幕。

”你也看见了?”

”废话,那么显眼的东西,化成灰我都认得。”


  四眼点点头:”我还以为自己看错了,那里头藏的······真是黑粽子?”我回忆了一下当时的场面,杨二皮的反应太过激烈,我没来得及仔细辨认水里的残肢是不是从粽子身上掉下来的,不过那股特有的腐臭味,差不离是从尸首里散发出来的。我说:”杨二皮现在都快烂成梭子了。咱们胡乱推测也不是办法,反正眼下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不如再开一箱出来瞧瞧他们运的到底是什么?”

  四眼说私自拆看他人物品是违法的,我问他然后呢,四眼扶了一下眼镜,严肃道:”不过现在是非常时期,咱们不能过于迂腐。我个人认为你的意见是可以接纳的,并且打算在行动上予以支持。”

  ”你丫屁话越来越多了。想看就承认呗。别天天掉书袋,这里是苗疆,不是华尔街。”我带着四眼摸出了帐篷,先看了看那几个养马人的动向,发现有几个已经赶着马放食去了。香菱在篝火旁烧水,阿铁叔跟豹子两个人则坐在他们的帐篷门口,一边闲聊一边抽烟袋。至于存货的大帐就设在树林边上,我估摸着杨二皮那两个伙计现在必定是守在他们掌柜的面前,不会花心思去看管那一堆黑箱子,现在四下无人,正是去查看货物的大好时机。

  四眼不知从哪里找了一块儿黑布头,叫我把脸包上。说待会儿就算被人碰见了,没有证据也奈何不了我们。我拗不过这位大律师,只好接过布头胡乱扎了一通,随后两人猫着腰、背着火光迅速地潜进了存放黑箱子的大帐里头。

  为了防止被外面的人发现,我们没有带上手电,而是将大帐背对营地的一面开了一道小口,引了一点儿月光进来用作照明。这座囤货的帐篷是由四根主杆和一张巨大的防潮帆布搭建而成,看上去虽然简陋,但在潮湿高温的云贵地区却十分实用。整个帐篷大概有四五平方米的样子。杨二皮的货箱就堆放在帐篷正中央,先前碎裂的那口箱子已经不见了踪影,不知道是被马帮还是杨二皮的人收了去。原本十口大箱,眼下只剩九口,三三一垒排列得十分整齐。我们想偷偷打开其中一口,只好两人一叠爬到最上面一层去一探究竟。我先蹲在地上,将四眼抬了上去,而后依托木箱之间细小的缝隙作为垫脚处一跃而上。四眼爬在箱顶间我拆哪一箱。我左右看了看,觉得没啥大的区别,就挑了一口最左边的黑木箱。

  ”这箱子上有蜡封,不好弄。”四眼挑了一下箱口的封条,”现在拆了,回头肯定有麻烦。”

  我想了想,问四眼要了打火机:”你挡着点光,我把蜡条边缘烤化了,这东西就是个摆设一揭就开,回头再给他们糊上去就是了,再说一路颠簸,有个别地方破损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和四眼跪在箱顶上,一个放风,一个拆箱,很快鱼头纹的蜡封就被烤软了。我用刀子一挑,将它整个剥了下来搁在一旁。最麻烦的要数那些左一层右一层的防水布,我都开始怀疑杨二皮运的其实是一箱山芋干,他就是怕干货遇潮才会如此重用防水布。四眼说:”你快别乱猜,我都快笑死了。”我摇头说你定力还不够,要多向王凯旋同志学习,在对待这些乐观向上的问题上,他一向优于常人。

  总算把黑箱子上的”寿衣”扒了个干净,露出了里头的黑漆大木箱。可我们又遇到了新的难题,这口箱子居然是用寸长的钢钉钉死了的,四角皆有钢钉封箱的痕迹。

  ”杨二皮防得也够严实的,还留了一手在里头。”我摸着下巴思索了一下。现在想撬当然是没问题,我们手头有铁器,可到时候只要人家当场一拆,立马露馅儿啊!何况这钉子每个都有寸把长,要起出来颇费工夫。不过,事情都已经做到这个份上了,要是无功而返,我面子挂不住不说,也对不起人家四眼的一番热情。我想了想,一不做二不休,该撬的还是要撬,势必要将隐藏在角落里的、那些见不得人的罪恶都拖到阳光底下,绳之以法。当然,如果事实证明杨二皮是个奉公守法的好公民,那就最好不过了,要不然回头立马扭送派出所。我打定了主意之后就让四眼去下边把风,自己掏出从马队顺来的马蹄钩开始倒腾箱子上的钢钉。才起了半枚,就听四眼在下面悄声道:”老胡,外头有动静,快下来。”我顺着帐篷外的月色一看,果真瞧见一个人影晃晃悠悠地朝大帐方向走来,忙把防水布胡乱一裹,蹿下货箱。不想外头的人已经举灯而入,我俩来不及逃出帐篷,只好躲在货箱背面,祈祷不要被人发现才好。

  那人一进帐篷就把手中的煤油灯挂在墙柱上,我只瞥了一眼,知道是个男人的背影,却没看清楚那人的正脸。不过他既然敢明目张胆地在停货的地方亮灯,那肯定是在队伍里说得上话的人,此人如果不是阿铁叔,那八成就是杨二皮。不过杨二皮已经浑身生了怪疮,此刻躺在病患帐篷里面奄奄一息,不太有可能会出现在此处。那么,来者是阿铁叔?他跟我一样,不放心杨二皮的货?我屏息将身体贴在货箱上,生怕被人看出破绽。好在煤油灯火力不旺,只有些许昏黄的微光。那人与我们隔着货箱,就站在我们对面,四眼紧紧地拽着我的手,咬紧了牙关。我瞪了他一眼,心说好好一大老爷们儿,没事自己吓唬自己玩,整得跟大姑娘似的,你他妈的再掐老子,老子一脚把你踹出去。四眼似乎看懂了我的意思,立刻撒开了手,改掐自己去了。因为看不见对面的人在做什么,我只好靠听觉在判断他的行动。起初先是听见敲击木箱的声音,而后又是踱步声,看来此人绝不是杨二皮,来者跟我们一样根本不知道箱子里装的是什么,他正在犹豫要不要拆箱检查。果然,没走几步,那人忽然停了下来,接着又听见砰一声,然后就是布料摩擦之声。我心说不好,看样子此人是要爬上顶端,去拆最上面的木箱,万一他朝底下随便看一眼,那我和四眼可就彻底暴露了。

  四眼也发觉情况不对,偏了偏脑袋,示意我趁对方在攀爬之中立刻出去。我虽然也好奇箱中的物品,可万一被马帮的人当场逮住,那可真有理说不清。于是我俩就趁那人翻箱顶的工夫,从帐篷背面猫了出去。

  我们出了帐篷之后并未走远,四眼拍了拍身上的草叶,问:”咱们要不要绕到前面去看一看里头是谁,就当是路过?”

  我说你这纯属此地无银三百两,还不如去找香菱他们聊一聊,看看谁现在还没有归队。四眼点头说好,于是我俩假装散步,慢慢走进营地中央的篝火堆。

  ”胡大哥,你们怎么还不睡?”香菱正抱着一本书在啃,见我们来了立刻站了起来。

  ”睡不着,起来透透气。”


  香菱看了看天,不解道:”都这个点了,再过三四个钟头天都亮了。你们哪来这么好的精神?”

四眼哈哈一笑说:”时差时差,刚从国外回来。哎,杨老板那两个伙计怎么样了?”

”早睡下了,被豹子捆回来的时候吓得连话都不敢说。我最看不惯这种叛徒了,关键时刻自己落跑。”

我随口问她杨二皮的伤还有得医嘛。不想她神情无比认真道:”有人下药必定就有人能解药。他那一身青鱼不知道是得罪了谁家的药师。我虽然想帮他,可断断不能坏了规矩,破了人家的蛊。”

我知道她这么说是怕我为难她,要她替杨二皮解药,忙说只是随口一问,叫她不要放在心上。

四眼假意环视了一下周围,忽然指着亮灯的驻货大帐说:”那里怎么有灯?不是货仓吗?”

香菱看都没看,笑道:”我们锅头不放心货,睡前要检查一遍。你们要是不困就等他回来,聊两句再走。”

我与四眼对视了一下,看来香菱并不知道阿铁叔的真实用意,只当他是为了货物的安全在做例行检查。我打了个哈欠推说困了,就跟四眼两人离开了篝火堆,回到了自己的帐篷里。

”怎么不趁这个机会,去看一看。有香菱跟着,铁锅头不敢为难我们。”

”话是这么说,可他现在必定已经发现货物被人动过了,我们此刻再去找他,不是不打自招嘛!”

”那怎么办,到嘴的鸭子又让它飞了。老胡,我发现你的求知欲已经大不如前了。”

”你小子才认识我几天,就满嘴胡话。既然暂时看不了那就算了。明天咱们就要进寨了,你早点睡。”

”那你干吗?”

”我去杨二皮那边看看,我眼皮老跳,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走之前得跟他打个招呼。”

”封建迷信。”四眼摇摇头,裹起外套倒头就睡。我拉了拉衣领走出帐篷,外头白日已经露出了小头,天灰蒙蒙的。我做了一个深呼吸,跟守夜的豹子打了个招呼,就低身进了杨二皮的帐篷。因为是病号房,所以他的帐篷比我们住的要高级一些,细心的香菱在帐篷外面起了一个小灶,整个帐篷里暖洋洋的。杨二皮一个人躺在军大衣铺成的野营床上,呼吸平稳,要不因为他满脸烂疮,一点儿也看不出他先前会做出那些发疯一样的举动。

我将挂在一边的油灯拨亮了几分,凑到他床前。火光下,杨二皮那张烂得变形的脸怎么看怎么吓人。我蹲在他边上,心里很不是滋味,怎么都是前辈,大家这次又走的一条道,他出了这样的意外,又叫人摸不着半点头绪,实在是窝火。按他伙计的话来说,他这次送货去抚仙湖,是极不情愿,甚至可以大胆推测他是被人威胁的。那么是不是可以把他中蛊的事,与送货联系起来呢?我觉得自己的分析很有道理,忍不住出了神。忽然,我浑身闪了一个激灵,觉得有什么事不对劲。果然,我低头一看,杨二皮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睁开了眼睛,他笔挺地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地盯着我看。两只眼睛不知道为什么蒙上了一层灰白色的光。事出突然,我差点一屁股坐倒在地。那杨二皮不知吃错了谁家的药,二话不说,直挺挺地坐了起来。我料到他病成这样还有力气起身,就问他是不是饿了,想吃东西。杨二皮一听我这句,反应奇大无比。他像疯了一样,扯开被子,两手高举在头顶,嘶吼:”不吃了,我不吃了,让我走,我要跑,要跑。”说着一把推开我,连鞋也不套,直接冲出了帐篷。我立刻追了出去,大喊:”快来人,杨老板跑了!都醒醒!”

我这一吼,如同炸雷,在黎明前的营地里炸开了锅,很多人衣服都没套好就跑了出来。阿铁叔原本是靠在篝火边和衣而睡的,他一听出事了,如同被蛇蝎叮了一般,立刻跳坐起来。四眼迷迷糊糊地从帐篷里探出头来,问我怎么回事儿。我见杨二皮朝树林深处跑去,也来不及跟他解释,随手抄起一杆养马人的猎枪就奔进了树林。阿铁叔在我身后大呼站住,我头也不回追着杨二皮一路长驱直入。很快四周的景色就不认识了,到处都是密不透风的高枝茂叶,云贵高温潮湿的地理条件造就了一片又一片壮丽的林沼。这里有不输给亚马孙丛林的复杂生物循环系统,更有数不清的瑰丽神秘的大自然壮景。不过眼下我可没心情去在意这些,虽然是黎明时分,外头天光乍放,可林子里依旧黑黢黢的,如果没有照明物,根本看不清脚下,人就像在原地踏步一样。我手里只有一杆枪,只好不时地用打火机照明,查看地上的足迹。这只火机是四眼随身携带的,说是高级货,美国特产的防风火机,能抗十级台风。我对此嗤之以鼻,说他崇洋媚外。四眼气极了,就将火机丟给我,让我自己看。我原本只是随意一收,不想此刻却成了救命的关键。我蹲下身去,查看地上的足迹,果然见到一组新留的脚印,脚印前深后浅、东倒西歪的,一看就是发了疯的杨二皮留下来的。我追着脚印一路往前,没几分钟线索就断了。我举起火机在地上排查,脚印直到此处就断了,我怕杨二皮临时换道,又朝周围几个方向找了一会儿,都没有发现他的足迹。此时阿铁叔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我见有火光,急忙朝他招手。

”你这个年轻人,真不要命,单枪匹马就闯进来了。”他此刻只穿了一件无袖的坎肩,露着大半个胸膛,腰间插着匕首,一手提着手电,一手握着头巾。我问他这是干吗,他说这块扎染的头巾,是月苗寨里通用的物品,他怕遇上守夜的民兵难以解释,所以从查木那里借来的。我也来不及去佩服阿铁叔的冷静,指着地上的脚印说:“人不见了,你看看,好好的脚印,一到这里就断了,像······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阿铁叔蹲下身来,他用手捏起一把泥土,放在鼻子底下闻了一下,随后说道:“人是不会凭空消失的。你忘了在山上的事吗?”

被他这一提醒,我心中恍然大悟,立刻抬头朝空中望去,一撮黑不溜丟的东西一下子扑人眼眶。阿铁叔顺着我的视线朝上一看,立马朝我扑上来,用大手捂住我的眼睛:”别看,是吊死的。”


  我心头先一惊,后又疑惑,吊死一个人而已,你捂我眼睛算什么,老子又不是娘们儿。不料阿铁叔接着说道:”苗地吊死的人,是要找替死鬼的。千万看不得,你对上它的眼睛,就要被勾上去陪葬。”

  我只当阿铁叔说的是志怪民俗,一把甩开他的手:”阿铁同志,现在是一个讲科学的年代,不要老宣扬这种迷信传说。”我抬头看了一眼树杈上,白花花的,好像真吊了一个人,披头散发,脖子拉得老长,舌头吐在外面。四下只有微弱的火光透上来,这要是单独一人看见这样的光景,恐怕不吓死,也要吓瘫。阿铁叔可不同意我的看法,他一掌拍在我脑门上:”别乱看,这地方不兴胡说八道。”

  我不愿跟他争,只是为这个枉死的姑娘可惜。听说苗地多有殉情自挂的习俗,不过看她一个人吊在这里着实可怜,不知道是哪个寨子里的人,为何寻短见。我问阿铁叔要匕首,想把人放下来,他往后一退,果断地拒绝了我:”这种事情做不得,你看她一个人吊在这里,说不定是被情郎骗了。你要是插手,就会被缠上,下场凄惨。再说,她家人寻不着她,自然会来找人。苗地的习俗,尸非至亲不葬,鬼非孤魂不打。咱们在人家的地方你还是习惯的好。”

  我绕不过这个老苗疆,只好答应不去过问此事,我催他快走,两个大男人,站在一具吊死的女尸底下,不知道的还不知怎么想呢!阿铁叔见四下都没有杨二皮的影子,也不愿意在此地久留。他说天色已经放光,寨子里的民兵应该撤回去休息了,咱们再找两圈,实在没有就回营地看看。

  我实在想不通杨二皮又疯又病能躲到何处去了,而且他一再狂喊不要吃了,不要吃了,难道这家伙是吃撑了河鲜,才落得如此下场?我甩了甩头,叫自己赶紧忘记这种荒谬的想法。两人在林子里又转了十来分钟的样子,还是没有杨老头的影子。我说这么绕下去不是个办法,还是依照你之前的计划,先退出去再说,指不定人家发完疯已经回去了。阿铁叔原本一直走在我前头,他听完我说的话之后并没有给予反应。我正好奇,以为他找到了线索。不料他突然回过头来,愣愣地问了一句:”天怎么还不亮?”

  我起初没闹明白他这话的意思,仔细一看,方才天色还慢慢开始放光呢,此刻四下却是一片漆黑,仿佛回到了夜晚。我俩对视了一下,深知不好。我慢慢地抬起头,朝头顶上瞥去,果真看到一道白花花的东西,悬挂在我们上空。

  ”不会这么巧吧?”同一片林子,不同的地方,都有人上吊?这话说出去鬼信啊,才隔了十来分钟的路,这个数量也密集过头了吧!

  阿铁叔倒吸了一口凉气,他低头去检查地上的脚印,而后沉声对我说:”这地方,咱们先前没来过。她······她在跟着咱们。”

  我被他这句话弄得脖头一亮,忍不住就将视线移到了悬挂着的女尸身上。她脚下的鞋早就没有,脚底板上沾满了泥巴。一想到阿铁叔的言论,我不知为何真就联想到有一具女尸一直跟在我们头顶上,我们走到哪儿,她就挂到哪儿,别提多瘆人了。

  “这怎么弄?”对付僵尸,我有办法,可这种鬼怪之事,我经验可不多。平时用得最多的也就是跑,闭上眼睛一路瞎窜。

  ”别慌,”阿铁叔朝自己手心里吐了两口唾沫,而后运了运气,低头默语,”各位大仙,我二人路过此地无意冒犯,这位仙女姐姐不要见怪,待来日,我们出了林子,自然将您的真身所在传到各处,好叫后人祭拜。冤有头债有主,您放我们走吧!”他说完之后脸色一变,又指着树杈破口大骂:”你这个小不正经的泼蹄子!吃了狗胆,拦你爷爷的道,我有关二爷神脉护体,又得岳将军亲传宝刀!”说着就真拔出了腰间的匕首在空中比画。我看着想笑,又觉得不严肃。仔细一想,人家的战术战略很明显,先礼后兵,连哄带骗。只是不知道这女尸是吃软还是服硬,别闹到把人家撂火了,真就飘下来跟我们对着干。我对鬼神之事,向来心存敬畏,不过眼下,我们对这位吊死的姑娘可没有半点愧疚。她要是不明事理,敢跟我们对着干,那我可管不了别的,先将她拖下来暴打一顿再说,好男不跟女斗,可没说不跟女鬼斗。

  阿铁叔一连串贯通古今的国骂,足足说了五六分钟。我见他终于停下来喘气,就问效果如何,他摇摇头:”感应不到,咱们走吧!看能不能绕出去这次。”

  我看着四下漆黑的天色,心说不靠谱,看来这位姑娘可能是苗家人,听不懂汉语,要不你再用土话问候她两句,大不了给她揪下来就地掩埋,我看那些小洋片里头都是这么放的。

  阿铁叔坚决不肯碰尸体,他说既然有规矩,就有它的道理,不是亲人的尸体,是碰不得的。我说那行,咱们再走两步吧,我瞧瞧看,她是不是真跟着咱们。说完,我故意拉着阿铁叔快步朝前跑去,也不管东南西北一通乱闯,两人马不停蹄又跑了十来分钟,停下来抬头一看。得,这位姐姐算是真盯上咱们了,树梢上毫无意外地挂着一个女尸。我见阿铁叔死活不肯将她解下来调查清楚,只好出了一个馊主意:”要不,咱俩分开走?”

  他奶奶的,爷就不信,你还能分成两截不成!

热水工程变频增压泵
太阳能热水工程控制柜
成人用品自动售货机

下一篇:
上一篇:

发表评论

内容:

最新章节
随机推荐